二句三年得,一吟双泪流。

【吽阿】西瓜味肾上腺素受害者(6)

迟到了很久很久很久的跟新

最近几天耽于甜品,还约了一个稿所以……Emmmmmm

总之鸽了这么久万分抱歉!(磕头!)



【您配钥匙吗?】



吽从墙角跟处探了个头,四下环顾,确认没什么经过的人,这才走出藏身的地方向前跑去。

他闻得见飘散在小巷里的各种气味:火药烧过的味道,水沟里液体发臭的味道,阿的味道。这些气息勾连在一起,又互相有区别,好像在地上画出来的路标,指引着他往血腥味传出来的方向靠过去。

吽最后来到了酒吧后门堆杂物的死胡同里。黑水街不是什么大的主干道,靠近下城区的地方又不会有城管,街边的酒水、小吃店都会图方便,在自家后院里堆杂货。他隔着一堵墙闻了半晌,确定气味在这里最浓郁,差点以为阿就在墙后,压低声音叫了两声名字,却没有听见回应的声音,又发觉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急得他抓心挠肝,是真害怕阿在墙后出了点什么事情。最后人急智生,狗急……跳墙了。

他用双手抓住墙头,做了一个漂亮的引体向上,把自己撑上墙头后环视左右,没发现什么人,接着跨过自己的左腿——他的脚尖触到了一个木箱子,踩了踩,估摸着能够支撑住自己的重量——吽行云流水地跨过右腿。他顺利地翻过来了。

佩洛从木箱子上跳下来,靴子踩到水泥地上,发出好像踩进水洼湿漉漉地面的响声,低头看了看,地上淌着的是血。他站在后街巷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:阿来过这里。

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,吽站在墙外闻到一点阿和血的味道就心急如焚,可到了墙内,亲眼看见好大一滩乌糟糟的血迹反倒神不慌心不跳,仿佛他和阿之间有什么灵犀,他想:阿不会轻易让自己流这么多血,他应该是做了清创手术。

他这么一自我安慰,心里就真的镇定下来了,顺着气味来到胡同的最深处,蹲下来脱开手套,沾了一点地上的血迹凑到鼻尖嗅了嗅。

一股医用酒精的味道直往他的鼻孔里钻。

大部分的酒精早就挥发干净了,无怪乎吽一落地的时候没有察觉到。他接着往巷子内部走去,在右手边发现了一个货箱的空缺处。一路来也就只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容身,吽心想,如果阿真的在这里待过,那么他也就只可能藏匿在这里。

佩落站在货物堆外围徘徊了一圈,没有在里面里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,于是他便断定阿已经不再这里了。

啧……这家伙果然不会让人省心。

吽自打被阿甩开在出租楼下就有了心理准备,现在找人又扑了个空,跟那《狼来了》故事里的村民一样,头一回如临大敌,第二次慌慌张张,三次五次地被骗下来就学会了“麻木”这个技能,把注意力从“生气”这件事情上转移开来——如果阿从这里离开了,他又会去哪里?

总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出租屋下吧?

那可不得把头给气没了。

吽蹲在地上左右为难,尾巴晃着晃着扫了地,最后掏出那个坑害自己的手机,摁开屏幕一看,已经半夜一点了,没有来电提示, 也没有收到什么短信。犹豫间又觉得阿自己跑回出租屋的可能性不大,毕竟那小子的体能怎么样吽是知道的,跑个两千米就累趴下了,自己断条腿都跑的比他快,四周枪林弹雨这么一闹,封锁严密,要说阿单枪匹马地冲出去……他能不能在半分钟里翻墙都还是问题。

可能性一条一条地排除下来,阿只能是从这里离开了——以吽对阿的理解,小菲林体能不足,意识有余,自从和吽确认了恋爱关系,但凡他晓得自己做的事情可能会有危险,就一定会给后来人留下点什么提示。吽思及此便不再犹豫,压低身子钻进去,勉勉强强只在外面露出个尾巴。他的夜视能力极好,稍微一点光亮就能看清东西,可这个旮旯角别说线索了,就是把地上哪凹哪凸看清楚都不容易。吽在地上摸瞎找了半晌,愣是连猫毛都没发现一根,猛地一抬头,这才在红砖墙上看见了阿留下来的笔迹:“阿,草木坊”。

留言的字体歪歪扭扭不成章法,好像握笔的人是刚学会写字的三岁小孩,吽看着也来不及去回忆草木坊有些什么东西,而是摸了摸墙上的字,觉得心疼。

阿恐怕是伤到手了。

他必须快点找到他。

要不是自己开发出来的东西确实好用,阿还真不知道他现在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。

草木坊被分作好几个片区,每个地方都被罩在铝皮棚下面,年逢佳节又是半夜三更,无论是黑市还是花鸟市场两处地方都不营业,闭了摊,至多就是囤积货物,鸟笼都被布罩起来,违禁品包好藏在箱子里。阿本来的跑路大作战天衣无缝,只是没料到自己黑市卸货的工人这么勤快,货车刚到,引擎都还没熄火呢,后门就被打开了。

他在货车处用注射枪打晕了两个工人,司机听见声音,跑下来也被阿射一枪放倒。虽然有惊无险地脱了困,可动静闹得太大,就跟在黑水街捅的篓子差不多,整个草木坊都被他给惊动了。留守的人都抄家伙封了馆,拿了手电一家一家地找过去。每照完一家花鸟铺子,就把店里的一盏灯给打开,靠过去的人就会被照出影子,这可就绝了阿的后路。

他已然是强弩之末,靠着肾上腺素才解决掉三个人,从货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早没了力气,落地便崴了脚,在地上爬了两三步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。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周围有人靠过来的声音,情急之下只得钻进去黑市的铝皮大棚里避风头,没能从草木坊里溜走,未曾想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一番要命的情形。

他的伤口又开裂了,脑袋晕乎乎的,猫腰爬在地上沾了一身的土,累了就靠在一个花架上喘气,爪子一抹脸,粘的,又抓起自己的注射枪,在白色塑料外壳上留下一个乌糟糟的手印子。

场馆深处传来守卫的声音:“别藏了,赶紧出来,保准还能活命!”

阿心想活你的狗命,嘴里泛起一股甜腥,喉咙深处好像有胃酸涌上来,一股食物的气味立马冲上他的鼻腔——那是被呕吐物的酸味。阿没忍住干呕起来,一梭子弹立马打在他的头顶:

“他在那里!”

小菲林顾不得自己恶心的感受,连滚带爬地开始转移阵地。他一边爬一边躲避子弹,急中生智地意识到敌在明我在暗。对方的子弹往哪打,往哪射,全要靠枪手听声辨位,于是阿把握着注射枪的手向后伸过去,对准远处的另外一个花架打了一枪。

注射枪的打出去的弹药是针头,威力没有金属子弹那么强,充其量可以媲美街上用塑料小球的仿真枪,可碎玻璃摔花盆的这种小事情也够用了。只听得“啪”一声响,花架上装文竹的花盆裂了一个缺口,麻醉针头掉在地上弹开,那个倒霉摊子接着就被黑帮守卫补了一枪,整个花架都落了地,花盆掉在地上“丁玲桄榔”响个不停,好像开了个水陆法会的道场,直到对面的人大喊了一声“停”,无人开枪,整个市场才重新陷入沉寂。

阿看着这个法子可行,想接着扰乱视听,接着又朝不同的方向射破花盆,可这一回却连个脚步声都没有听见,无人上当,隐隐约约却听见脚步落在地面的声音。阿心道不妙,立马停了手。想来下城区的人比二城区的要稳重得多,个个都是有过案底的狠角色,被叮嘱过不能乱开枪,不过阿先前的射击也起了作用,守卫们被阿扰乱了步调,一时间居然找不到确切的方向,只知道潜入者的大致位置,双方奉行着“敌若不动则我不动”的作战原则,一边想走,一边想留,静下来之后居然什么声音也没有,好像这里头压根就没有人。

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,不是因为紧张,而是身上的药物副作用又进入了下一阶段,他感觉自己好像捂在一床棉被里,浑身上下燥热不堪,一股软劲酥到骨头里,让他几乎要醉死在地上。

不行……至少不是现在……

他的下半身已经开始有了反应,阿整个人贴着地,柱体就这么别着,偏偏身后有追兵,自己不能停滞不前,没了力气只好用手撑着上半身向前爬,那个尴尬的地方便不言而喻地贴了地,顶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向前摩擦,爬了没几步就再也支撑不住了,在一从盆栽瓜栗间停下来,为了舒缓身下的不适感只好翘着臀,尾巴毫无生气地耷拉在两腿之间。他喘了一口气,接着把脸埋在双臂里,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湿了眼睛,仿佛刚刚经历了人生当中的奇耻大辱。

不仅仅是前端涨得难受,阿的身后也适时的变得湿润,几乎能感觉到浸湿的内裤贴在股间,热热的,湿哒哒的,好像是肠胃不适之后没有憋住,心里一头撞死在地上的想法都蹦出来了,口头凌辱了黑市守卫的几十位家族女性,却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宛如天方夜谭里催命的鼓点。

嗒嗒……嗒……

不能……不能他妈的就这么倒下来。

阿打小日子就过得苦,没爹疼也没娘爱,干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来,跟那无人喂养的野猫一样,饿了自己找食物,冷了自己找屋檐,久而久之就变得独立起来——字面意思无非就是阿的对外关系既不依附也不隶属,可在下城区里独立自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。

一个年幼的人,想要在是非之地自立门户,须得有莫大的勇气,他要能隐忍,能受辱,拥有在打碎牙后合着血一起咽下肚心性才行。而下城区更是是非众多,阿混到如今是一桩桩一件件挺过来,日子久了,他就学会了苦要自己吃,伤口自己要舔。就好像今天晚上,他听见有人在卖自己做出来的药,第一个反应不是报警或者找吽,而是只身前去探查,什么“神医”形象不形象,那都是面子。

有了在意的人,才会想着事情要自己办,把别人撇得干干净净的,那才好,那才叫绝,那才叫漂亮。

熟练得让人心疼。

他是真心希望有人能来疼他,但是就像那些近乡情怯的人,不是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,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故乡。明明是那么想要歪歪腻腻两个人什么也不干的黏在一起,可是等到对方真的把手伸过来,又觉得欲说还休,索然无味,就避开了。

或许这就是人性本贱,赖皮子欠抽,上万块钱打一把的钥匙——阿不配。

他什么都懂,所以阿很少掉链子。所以他在关键的时候就能对自己下狠手。

阿自己翻了个面,手臂碰到发财树的瓷盆,手从地上哆哆嗦嗦一路摸到伤口,无声地大口吸气,好像他接下来要要做的事情是屏住呼吸跳进水里。接着,阿的手刻意向下压去。

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从肋骨间炸开,阿的面孔扭曲,身体筛糠似的开始抖,鲤鱼翻身似的又转了回来。一只手抓着地,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自己咬着,很快在舌尖尝到了血的味道。

他安慰自己:疼痛有益。

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,一瞬间居然失去了感知,身边的气味都闻不见了,也听不到多余的声音,耳边充斥着嗡嗡的蜂鸣声,两眼一黑,差点就这么晕过去,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,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,还是疼,可是却能活动了,顾不得本就裂开的伤处再被自己这么折腾后会变成什么样,也尽量不想它,撑着一只流血的手臂就这么往前方爬去,等到了花店门口,阿就抓住门把手,使出吃奶的劲向上把自己拉起来——他这辈子也没有这么费尽心思地想从地上站起来过。

阿这一连串动作顾不得完全噤声,虽然发出来的响动算不上不大,可足够那些训练有素的枪手听出位置,脚步声立马加快,从黑市的四面八方包围过来。

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计划了。

一颗子弹射过来打中阿的肩头,他晃了晃身子,勉强站住,火药味刺入鼻腔,仿佛有什么提神醒脑的作用,阿醍醐灌顶地想到,对啊,这里不是黑市吗?他们都有枪,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拿一把?

直到这个时候,阿才反应过来,之前他拿在手里声东击西的注射枪已经掉在了爬过来的路上,找不到,不见了。

他心神一动,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劲,对着自己扶着的门猛踢一脚。

那些人在同一时间明白了阿想做什么,终于有些乱了阵脚:“货,那些货!”

花店是在黑市内部的门面,外面已经是严防死守,再加上花店的门面本就不会好到哪儿去,故而装修都用的一般材料,至多有一扇玻璃门,被阿使劲踢上去蛛网似的裂开纹路。

他临门一脚踢有模有样,只可惜后劲不足,脚腕跟玻璃硬碰硬后就使不上劲,随便在地上承一点力都疼得受不了,应该是脱臼了。眼看着对方确认方位后已经跑了过来,自己却还在原地金鸡独立,饶是以阿的机灵和心性,脸上也都有些憋不住,顶起瘸腿的膝盖向门上又撞过去,却发现不顶用,那一扇看似岌岌可危、随时都会噼里啪啦自己炸碎的玻璃门陡然间变得坚固起来,阿强行破门已经没了力气,可是撬锁取巧又已经没了那个时间——

他要怎么做才能破开一扇玻璃门?

你要怎么做?

“阿,你听好了——”

似乎是脑瓜子想太多就会超载,又或者是被强行压下去的药物副作用又开始发作,阿的感官再一次混乱,只觉得周遭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,枪声、喊叫声都被延长,阿甚至还觉得有光亮在眼前扫过。

就在这一瞬,他的意识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动作。

他想起了……一个人。

阿回忆起吽在训练室里教自己的打拳击的事情。其实也说不上打拳击,无非是教官杜宾觉得阿这小子有必要开小灶强化体能,自己有抽不出时间,索性把人用就近原则扔给了吽。两位都是各自的相好,孤男寡男共处一室,阿趁机泼皮耍赖,吽不好得拉下脸来,只能教他一些理论知识。

阿的拳击就是这时候学的。

“你应该把手肘抬高,”他还记得吽为了解决阿的疑惑,一边摆姿势一边对他说:“像这样——利用胳膊肘把受力点缩小,这都是基本的物理知识,我不说你都懂,对吧?”

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办。

阿伸出胳膊肘,对准之前砸出裂纹的玻璃狠狠敲上去。

第一下。

纹丝不动的门扇终于有了动静,“嚓”的一声,裂开一个小口子,好像是冰面裂开的声音,细小的玻璃碴溅出来,跌在地上往四面八方弹开,有些还粘在小臂上刺进了阿的肉里。但是他不为所动,目不斜视,咬紧牙关又是猛地撞上去。

第二下。

花店的门终于支撑不住阿这么闹腾,半边的玻璃落下来,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。阿也顾不得满地的碎玻璃会刺破鞋子割到肉,单脚跳进去,却实在是爬也爬不动了,被地上的洒水壶绊了脚,“吧唧”一声用脸着了地,死命撑着站起来,仿佛喝醉了酒似的,酿酿跄跄,没几步就向前倒下去,一只手向前够过去,好歹是碰到了柜台,只能趴在上面喘粗气。

店外的一群枪手看见阿进了花店,投鼠忌器,都知道货物里有手榴弹之类的爆炸物,生怕让阿找到了出来跟他们同归于尽,不敢接着再打枪,也不敢喊话,悄悄靠过来想把人围住,来一个“温水煮青蛙”,到时候找一个刁钻的角度一枪打到阿的脑袋,问题便都解决了。

可就在这个时候,阿却忽然听见了引擎的声音。

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是幻觉,可是等阿停下动作仔细听,马达的动静却不减反增,越来越大,好像是什么机动车辆正在往这个方向急速驶过来,最后只听得惊天动地的“轰隆”巨响,锁住铝皮棚的门居然被什么东西撞开了!

什么情况,有人来了?

紧接着,屋子外面不打招呼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,也不晓得是哪边在打哪边,射击声与惨叫此起彼伏,间或有子弹打在金属上的声音,隐隐约约还有火光从玻璃窗外面透进来。

外面的一个枪手叫:“拦住他,怎么回事,拦住他——”

他的声音叫到一半便戛然而止,被杀猪般的嚎叫所取代。

阿也不管来人是想取自己性命还是协助自己逃出生天,总之是争取到了时间,翻身爬上柜台,把摆在柜子上的花花草草全打翻在地,又看见自己对面摆着许多礼盒,用手去提了一下,沉甸甸的,心里想道:果然。

可是他还没去把武器拆开,外面的枪声就停了。

阿里面警觉起来,竖着耳朵,就这么坐在柜台上,下来也不是,藏起来也不行,进退两难,咬牙正要再伸手去拆武器,便听见屋外有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。

阿放下手里的东西,动了动鼻子,忽然心里一酸,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。

他闻到了吽的味道。


——TBC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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